五月的槐花香透过纱窗飘进来时,苏敏正在厨房给生日蛋糕裱花。奶油玫瑰刚挤到第三朵,客厅传来闺蜜小梅标志性的大嗓门:”我们敏敏今天可是正式迈入无性年龄啦!”
蛋糕刀当啷一声磕在大理石台面上。苏敏望着镜子里眼角细密的纹路,突然觉得旗袍领口勒得喘不过气。五十岁生日蜡烛还没点燃,”无性”这个词就像块烧红的炭,烫得她耳根发麻。
那天夜里丈夫老周的手搭在她腰间时,苏敏触电似的抖了一下。黑暗中老周讪讪收回手,翻身的动作带起一阵窸窣,像片枯叶跌进深井。她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,想起半年前体检报告上”卵巢功能衰退”的字样,突然觉得身体变成了漏雨的旧屋,连月光照进来都是湿漉漉的。
更年期的潮热来得毫无预兆。超市冷柜前挑选酸奶时,热浪突然从脊椎窜上来,汗珠顺着后背滚进腰窝。苏敏慌乱中碰倒货架,看着满地滚动的酸奶瓶,仿佛看见自己正在坍塌的生活秩序。收银台前排队的年轻情侣咬着耳朵说悄悄话,女孩脖颈上的草莓印鲜红得刺眼。
直到在妇科诊室遇见那位银发老太太。候诊时老人正给老伴整理衣领:”王大夫说用润滑剂不丢人,倒是你血压药记得饭前吃。”老先生耳尖泛红却握紧妻子的手,交叠的皱纹里嵌着经年的温柔。诊室里,女医生把雌激素凝胶挤在苏敏掌心:”更年期不是终点站,而是需要换乘的中转站。身体会变,但爱可以重新学习。”
那天晚饭后苏敏破天荒倒了半杯红酒。月光漫过阳台的茉莉花,她指着科普手册上的插图:”医生说我们可以像少年人那样从头学起。”老周推了推老花镜,镜片后的眼睛突然泛起年轻时的光亮。当温热的凝胶在掌心化开时,她忽然想起二十岁那年在鼓浪屿看过的月光海,潮汐退去后,沙滩上总有贝壳重新闪烁。
禁止留言联系方式
评论得积分,积分可在商城兑换奖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