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叮咚——”
快递小哥按响门铃时,我正在给代码打最后一行注释。屏幕上跳出的外卖订单让我一愣:婴儿纸尿裤、奶瓶、产妇护理套装,收货人赫然写着”张明”。
“张先生是吧?”快递小哥瞄了眼我发际线后退的脑门,”现在年轻人效率真高啊,上周还看您和太太在楼下遛猫呢。”
我抱着纸箱的手一抖,三花猫煤球趁机窜上玄关鞋柜,把林晓新买的永生花撞翻在地。玻璃瓶碎裂声里,浴室水声戛然而止,裹着浴巾的妻子探出头来,目光落在我怀中的纸箱上。
“解释一下?”她擦头发的动作停在半空,水珠顺着锁骨滑进浴巾边缘,”上个月说加班太累,上上周说腰疼,上周干脆抱着被子去书房睡——原来是在外面造了个火箭?”
我张了张嘴,喉咙像被代码堵住。煤球扒拉着纸箱上的物流单,喵呜一声撕下快递单,叼着蹿上冰箱顶。
这个月第三次了。
自从半年前公司裁员,整个项目组只剩我和实习生小王,我的发际线就跟比特币似的波动式后移。上周三凌晨两点改完bug,我蹲在茶水间吃泡面时,突然收到林晓的消息:”今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。”
泡面汤洒在键盘上,我手忙脚乱擦屏幕,发现今天是4月1日——我们第一次约会的日子。那天林晓穿着印着”404 not found”的T恤,把奶茶泼在我新买的《算法导论》上。
“张明,你最近是不是…”林晓的声音把我拽回现实,她指尖无意识绞着浴巾流苏,”自从你开始吃那个褪黑素…”
我后背瞬间绷紧。床头柜第三层抽屉里,褪黑素瓶子下压着体检报告:激素水平异常。三个月前连续熬夜加班后,我发现自己在亲密接触时竟然…这瓶加量版褪黑素,是我在药房红着脸跟导购比划半天才买到的。
“叮咚——”
新的外卖提示音救了我。林晓转身去拿手机,浴巾带子松垮垮垂下来,露出后腰上那个像素风的猫咪纹身——那是我们收养煤球那天一起去纹的。
“等等!”我扑过去抢手机的动作太急,踩到煤球的尾巴。黑黄白三色毛团炸成刺猬,爪子一挥,手机在空中划出抛物线,”噗通”栽进金鱼缸。
林晓举着滴水的手机,表情比发现我藏在空调外机里的私房钱时还精彩。屏幕顽强地亮着,外卖订单页面显示:超薄003,草莓味。
“现在压力大的到底是谁?”她挑眉的样子让我想起求婚那天——当时我把戒指藏在键盘缝隙里,结果被她擦桌子时吸尘器吸走了。
煤球突然惨叫一声从冰箱顶摔下来,爪子里还抓着那张被遗忘的快递单。林晓弯腰捡起的瞬间,我瞥见寄件人栏”李淑芬”三个字,冷汗”唰”地浸透衬衫。
三年前那个雨夜突然在眼前闪回。急诊室走廊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,前女友母亲跪在地上扯着我裤脚:”医生说再不手术就…”我摸遍全身口袋,工资卡余额提示短信在黑暗中亮起:6234.76。
“这是…”林晓盯着快递单的眼神突然柔软,”xx福利院李院长?你定期给孤寡老人寄物资怎么不告诉我?”
我愣在原地。煤球蹭着纸箱发出呼噜声,夕阳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出明暗交错的条纹。林晓鼻尖上的小雀斑在逆光中跳动,像我们第一次约会时她毛衣上粘的奥利奥碎屑。
“所以你这两个月躲着我,是因为偷偷把年终奖都…”她突然笑出声,水珠从发梢甩到我镜片上,”张先生,你知不知道无性婚姻不该用纸尿裤当障眼法?”
浴室蒸腾的热气漫进客厅,打湿的快递单在茶几上慢慢卷边。我伸手扶正眼镜,发现林晓浴巾下摆不知什么时候勾在了猫爬架上。
“其实我…”话没说完,煤球一个箭步冲过来,拽着浴巾蹿上窗帘杆。林晓手忙脚乱去抓毛巾被的样子,和当年她举着被风刮跑的结婚登记照满街跑的模样完美重叠。
窗外晚风掀起窗帘,暮色里传来不知谁家孩子的笑闹声。我忽然想起体检报告最后一页被折角的位置,医生龙飞凤舞地写着:建议减少药物依赖,适当增加夫妻互动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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